景muroi

卫生队老高的形象来源于《卫生队的故事》里的高亚麟

老黑带明诚和其他几个在选拔里受了轻伤的狼崽子去卫生队。
今天是队长老高值班。
这是个老好人，就是嘴碎爱唠叨。
老黑有些忌惮他，站在诊疗室外面不愿进去。
即使这样，高队长还是能唠叨。对每一个狼崽子唠叨。
譬如，怎么受的伤呀，怎么不小心一点啦，选拔还是很危险的，不要为了做特种兵什么都不顾，年轻人敢拼是好事，但也要学会保护自己，诸如此类的。
狼崽子有被他彻底侃晕的，也对他的唠叨程度瞠目结舌的。

现在，高队长正在唠叨明诚。
他托着明诚的下巴，一边帮他清洗左脸上的火燎伤痕，一边絮絮叨叨的说:“幸好火苗烫到的面积不大，不然就要留疤了。这么帅气的小伙子，要是留疤就不好看了。”
明诚倒不在乎，他说:“来当特种兵，当然做好了受伤的准备。不是都说伤疤是军人的勋章吗？”
高队长忍不住笑:“还勋章。你这娃娃年纪不大，觉悟倒挺高。”
明诚盒盒的笑得很骄傲:“我哥教的。”
“你哥也是军人？”
“嗯，当了五六年了。”
“那是老兵了。你参军，也是受你哥的影响吧？”
“算是吧。”
想到之后他们还会有高强度的集训选拔，为防感染，高队长还是给明诚开了些外用的消炎药膏让他睡觉前擦。
明诚道谢出来，把诊疗室让给下一个狼崽子。
高队长又开始新一轮唠叨。

老黑凑过来问明诚怎样。
明诚轻松的说没问题。
老黑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现在走廊上只有他们两个，老黑恢复了以往对明诚的态度，没摆教官的架子。
明诚对着走廊上一块整理军容的镜子，研究了一下被高队长包扎掉四分之一的左脸。
见他摆弄纱布，老黑又紧张了:“老高有没有说会不会留疤？”
“不会。”
明诚用指头去顶纱布，想看看伤口的情况。
老黑拍了他一巴掌:“满手的细菌，小心感染。”
明诚这才想起自己下午下过粪池，连忙缩了手。

其他的狼崽子的伤口都处理完了。
老黑一一问过后，开车送他们回营地。
按规定应该让他们步行回去。
老黑动了恻隐之心。
想让这些半大的娃娃早点回去，能多休息几分钟是几分钟。
今晚的夜间突袭是雷都打不动的。
这些狼崽子还有得被折腾。

狼崽子们是真的累了，一上车就盹过去好几个。
明诚坐在后面，还瞪着眼。
老黑问他:“不眯会儿？”
明诚摇摇头，他累，但是睡不着。
他摸着包扎的纱布，心里想到了明楼。

明楼身上的伤疤从不曾少过。
眉角，腰侧，后背，枪伤，刀伤不计其数。
手腕处的那一条最长最深 ，看起来触目惊心。
明诚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吓得半响没合上嘴。
那狰狞的伤疤活像是巨大的蜈蚣盘踞在明楼手臂内侧。
明诚不害怕，只觉得震惊，心疼。
他蹲在明楼面前，小心翼翼的碰了碰那条伤疤。
“哥，痛不痛？”他低声问。
明楼正在分桃子，忙里偷闲的往伤疤上撇了一眼:“小伤，不痛。”
他把切好的桃子喂到明诚嘴里，自己也吃了一块。

周末的电视正在重播时下最流行的真人秀。
一群明星领了任务，抢来抢去，滑稽可笑。
明诚平时挺喜欢这个节目，现在却失了兴趣。
他闷闷的盯着明楼手腕上的那条伤疤。
受伤的时候不知道有多痛。
他凭着影视剧里的情景来想像伤疤的由来和程度，越想像越觉得难过。
明楼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用没有沾果汁的左手揉了一下他的头顶:“小伤，别放在心上。当兵嘛，在所难免的。”
明诚还盯着那条伤疤。
都说世界和平，可他大哥身上的伤疤却越来越多。

明母在准备晚饭，明司令打下手，送东西端菜。他的左脚有点跛，这也是战争伤痛留下的后遗症。

军人永远都要做好牺牲自己，保卫家园和人民的准备。
无论是天灾还是战争，军人都必须以国家和人民利益为先。
这些在书本上读到的，看似空虚的口号，在明楼和他父亲的身上全都得到了印证。

明楼拍拍沙发，让明诚坐到自己身边。
十六七岁的明诚正是长个的时候，瘦瘦高高的。
明母再怎么变着花样给他增加营养也不见他胖一斤。
不像明楼水喝多了也会长一两。
明楼捏捏幼弟的胳膊，软软的没什么肌肉。
这样一个半大的孩子想要参军，说实话明楼也舍不得。
“我记得上次在电话里，你说想当兵？”
明诚往厨房瞄了一眼。确定明司令跟明母都没注意他们才嗯了一声。
“那不高考了？”
明诚说:“要考。不考的话，爸会更难过。”
明楼说:“别管老爷子，只说你自己的想法。”
明诚看着茶几上那本全真试题:“要考，我想考。等考完了再当兵。”
“你想好了？”
明诚点头。
“当兵很苦。不单指身体，还有心理。军营生活比你所了解的还要枯燥得多。你喜欢的游戏，娱乐都得统统放弃。军人必须承受比一般市民多得多的考验和责任。即使现在是和平年代，作为军人也必须时刻准备面对地震，洪灾，泥石流等等的一系列危险，甚至包括反恐和维和。这意味着你将比别人更容易面对伤亡。阿诚，你确定你已经想好了？一旦穿上军装，你就必须有为国牺牲的觉悟。”
这话明楼说得严肃，明诚也听得认真。
他肃着脸回答说:“哥，我不是一时兴起。当兵是我深思熟虑的决定。我知道我选择这条路意味着什么，但是，我愿意承受一切，也绝不会放弃！”

明诚是下定决心要参军，但明司令却坚决不反对。
明诚不明究里，不满的追问:“大哥能当兵，为什么我不行？”
“什么都学他。他是他，你是你！他当他的兵，你读你的大学！”
“爸！”
“行了，别说了。咱家不缺当兵的。认真复习高考 ，好好读大学。”
明司令说完这一句，就带好军帽出了门。
明诚还想追，被明母一把拉住了。
明母心疼小儿子，也不想他去当兵。
“当兵有什么好的。又不自由，又辛苦。咱家阿诚可不去吃那个苦。”
“我不怕吃苦。”
“妈怕你吃苦。”明母把明诚推回房间:“阿诚乖，好好读书复习，妈妈去给你熬银耳羹。”

明诚一脸郁闷的坐到书桌前。
家里的空调开得很足，蝉鸣声也被关在了窗外。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明诚却心浮气躁的不能认真读书。
他的书桌上摆着一张照片。
穿着常服扎着武装带的新兵明楼和穿着一中校服的初中新生明诚在自家院子里笑得很开心。
明诚挫败的趴在桌子上，侧头看着这张照片。
他在心里说:“大哥，我真的想当兵，想像你和爸爸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灵福至。
大一下学期，招兵办的人到大学校园宣传，鼓励在校大学生参军入伍。
明诚趁着这个机会偷偷报了名。
因为不是在本市，明司令事先没有得到一点消息。
明诚只告诉了明楼，连明母也不敢通知。
直到他过了新兵三个月，被分回位于本市的侦查连时，明司令才知道自己的小儿子背着自己当了兵。
明司令舍不得骂小儿子，做为大儿子的明楼自然顶了雷。
明司令大发雷霆，明楼好说歹说的劝。
说是在侦查连，苦是苦点，也算安全。他想当兵，就让他当三年嘛，三年后也才二十三，继续读大学也不算晚。
好容易明司令被安抚了下来。
结果明诚这小子不满足，一转眼又报名参加了猛狼基地特种兵的选拔。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兄必有其弟。
明司令气得吹胡子。
明楼顶雷顶得头疼。